——评《杨嘉仁诗词选》
读完
杨嘉仁
教授的诗词选集,心头一直萦绕的是作品中那浓浓的岁月沧桑之情。
杨
先生的作品创作时间从1956年到2008年,跨度长达50多年,对一般人来说,这也差不多是一个人从开始识字读书,到最后年入耄耋的全过程记录了,可以说人生的最精华的一部分时间都包含在这里面。
纵观
杨
先生的作品,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其内容的广博,大至国家大事,小到一草一木,无不付诸笔端,形之歌咏。前者如《鹧鸪天·欢庆十七大》、《水调歌头·抗雪救灾》、《南乡子·神六上天》等,后者如《踏莎行·兰》、《清平乐·雪松》、《一剪梅·丁香》等。这充分反映了
杨
先生在创作中视角的开阔,他不是把诗词仅仅作为“嘲风月,咏花草”这样无关痛痒的装饰品,而是自觉的用它来反映当代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对于旧体诗词来说,这一点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众所周知,旧体诗词由于其形式上所限,离我们当今生活从表面来看,距离是越来越远了,因而今人对他们大都敬而远之。新诗的兴起,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补救旧体诗词在形式上与当今生活相脱节的不足。这是一方面,就另一方面来说,很多写古体诗词的人,把古体诗词的创作同现在的生活隔绝起来了,作品中没有一丝的烟火气,反映不出新的生活变化,这样做的后果只能是使旧体诗词的生命力变得越来越微弱,并最终趋于消亡。在这一点上,
杨
先生的作品起到了一个非常好的示范作用,他用看起来古色斑斓的旧诗词来写现实生活里的点点滴滴,而又从容不迫,游刃有余,正符合旧瓶装新酒的要义,对于当今的大多数古体诗词的创作者来说,这一点是值得学习的 。
陆机《文赋》中说“诗缘情而绮靡”,文学艺术毕竟还是一个要由感情来支撑的东西,在
杨
先生的诗词作品中,作者的赤子之心体现的最为鲜明。这里的很多篇章是留给家人、同事、同学、朋友的。像其中的《同窗百咏》组诗,写的都是自己的大学同窗,或存或殁,或踪迹难觅,但无不感情真挚,令人动容。如《杨元勋》篇:“青春书剑走风尘,壮志凌云欲建勋。道有崎岖天不测,谁知通塞与升沉?”对故友的怀念与牵挂之情溢于言表,其中又渗透着深沉的人生感慨。集中有几篇是写给自己女儿的,像1980年9月所作《中秋吟》之三:“飘零弱女最堪怜,依我中秋月六圆。锦里芙蓉秋艳艳,慈云娇护应开颜。”1990年6月《临江仙·宛儿廿四初度》:“谪降马年榴月,颠连西蜀中原。椿萱异路倚难全。髫龄谙患难,寸草味酸甜。 佼佼才清咏絮,娟娟志洁滋兰。时逢本命好加鞭。乘风追紫燕,越野播芳鲜。”前篇充满对女儿的怜惜、思念之情,后篇对女儿成长的欣喜,勉励,期许亦充溢笔端,让人感受到浓浓的舐犊深情。
除了写给同学家人的篇什外,集中最引人注目的当是缅怀周总理的几篇作品,从1976年1月总理去世时缩写的《哀悼周总理》七绝八首,到1977年1月《叠韵折红英·周总理周年祭》和《苏武牧羊·周总理颂》三首,再到2006年4月的《金缕曲·丙戌清明缅怀周总理》和2008年3月《沁园春·纪念周总理诞生一百一十周年》,创作时间从1976至2008,跨度长达三十余年,作品数量有十余首,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对这位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爱戴和崇敬之情。这种朴素而热烈的情感,在当今由于经济大潮涌动所催发的过于浮躁的社会情绪下,已经很少能看到了。读完
杨
先生的作品之后,也让我们深深体会到周总理对于那一代人所产生的深远影响。
在
杨
先生的诗词中,我们可以感受到
杨
先生是一个对于生活充满热情的人。像《柳梢春·白瓷兔》、《浣溪沙·骆驼瓶》、《人月圆·白瓷小鹿笔架》、《蝶恋花·药圃行吟》这些作品,所咏对象或为日常用品,或为日常活动,但经作者妙笔出之,便具有了审美的意味。苏轼在《记承天寺夜游》说:“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此处的“闲”字,应该是指在生活中所具有的审美心态。在苏轼那个时代已有如此感慨,更不消说在一切追求快捷速度的现代了,而在
杨
先生的作品中,现代社会的喧嚣与复杂,突然一下子消失了,只剩下悠闲的吟唱。是
杨
先生不食人间烟火吗?当然不是,这一切在
于杨
先生对生活的热情,生活中的烦恼不快,全被他这种热情消融了,转而以悠闲畅达出之,才会有如此的效果。
如前所述,杨先生的诗词创作,跨越了半个世纪之久,其中的历史感也是很引人注目的,浓厚的岁月的气息在他的作品中很鲜明的体现了出来。象1966年所作《农场四季》七绝四首、《南歌子·月下浇桐》一首等作,很明显的烙上了那个年代的印记。全民运动的宏大叙事场景,在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中也得到了反映和折射。这也许就是文学作品的魅力,个人的作品总在不经意间对他所生活的时代作出阐释,陈寅恪先生的“诗史互证”理念在这里再一次得到了印证。杨先生的作品也因为有了这一层的意义,而显得弥足珍贵。清赵翼在《题遗山诗》中说:“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经过岁月锤炼而留下的“沧桑”之痕,也是诗歌吸引人的一个重要方面。以古往今来的大诗人为例,有“诗史”之称的杜甫自不待说,以飘逸洒脱著称的李白也有关乎国家风云的《永王东巡歌》,以艳丽旖旎著称的李商隐也有反映甘露之变的《有感》二首和《重有感》一首。在杨先生的作品中,我们也能感受到一个普通人在岁月风雨,国事变换中的所思所想,这难道不是最为原始鲜活的历史吗?这些对于我们了解以往的岁月,无疑具有非常重要的帮助作用。
以上所言,都是读
杨
先生作品时比较深切的感受,就杨作的艺术特色来说,我以为如果要找一个作家进行比拟的话,应该是唐朝的白居易,在作品的平易流畅,婉转自然上,两者有非常大的相似性。如同白居易的作品一样,
杨
先生的作品或咏物,或叙事,以真挚的情感,细腻的笔调,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融入其中,给我们绘制了一幅广阔的图卷,令人倘佯其中,留连再三,通过对它们的赏读,让我们认识到人世的万象。当然,以上所述全为个人管见,这一切还有待读者去自作判定,不过我相信,
杨
先生的作品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